大家常说的托宾税，到底是什么？

所谓“托宾税（Tobin Tax）”，是美国经济学家James Tobin于1972年在普林斯顿大学演讲时首次提出的税种，他建议对现货外汇交易征收全球统一的交易税，藉此提高外汇交易成本，减少纯粹投机性交易，这是托宾税提出时的最初目的。James Tobin认为，经济国际化进程的加快会使得一国货币流向另一国速度加快，从而导致了投机行为的出现。为了抑制这种投机的出现，需要新出台一种专门的税种可以控制一国对他国的贸易，而托宾税的提出就是为了缓解国际资金流动尤其是短期投机性资金流动规模急剧膨胀造成的汇率不稳定。

 

关于托宾税的概念，可分为广义和狭义

 

狭义的托宾税指的是国内资产交易直接征税的税收形式，而广义的托宾税则是指对国内外所发生的资本交易都采取征税。这种做法的主旨是提高短期资本流动的成本从而抑制短期内资本大量、快速流通。

 

所以，托宾税不只是狭义的一国实施，也可以由多国协商实施或者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是一种资本管制手段。

 

国家外汇管理局综合司司长王允贵认为，托宾税不是一个简单的税种，托宾税是美国经济学家托宾提出来的，就是在飞速转动的国际资金流动的链条上掺沙子，降低资本流动速度。只要能够降低跨境资金流动的速度，增加投机者的交易成本，相关的价格手段都可以理解为是托宾税。

 

世界上常见的托宾税有：

 

外汇交易税：对本国所有外汇交易征收一定比例的交易税

 

所得税：对所有非本国居民只有本币资产征收一定比例的税

 

预扣税:在不明确税率或获得资金的初始环节预扣一定比例的资金

 

无息准备金（URR）：对那些进行跨境资本投资的按一定的投资比例向本国的央行缴纳本币货币外币的存款。

 

其中，外汇交易税具体是指对所有的外汇交易，包括资本流入、流出交易，都按统一税率征税，从而缓解短期投机性资金的大进大出、减少汇率的不稳定性。

 

托宾税对市场和交易者的影响

 

根据托宾教授的理论，由于托宾税是直接针对交易次数进行收税，因此，托宾税主要影响的是短期高频交易，而针对长期交易的影响，则影响相对有限；通过这一税务设计，既能避免短期高频套利交易，又不至于完全阻滞市场。另同样有研究表明，从使用托宾税的国际经验来看，托宾税用于控制本币升值的效果要强于控制本币贬值，控制资本流入比控制资本流出容易。而作为控制跨境资本流动的临时性措施，适用于短期抑制投机性的资本流动，长期执行托宾税的结果是损害金融市场效率或避税严重。

 

事实上，托宾税的设计思路有点类似于针对烟酒产品征收重税。但各国对于托宾税，也并非完全认可，如在2009年11月苏格兰召开的G20峰会上，时任英国总理戈登-布朗（Gordon Brown）即提出了类似托宾税的建议以避免下一次全球危机，但该建议遭到美国财政部长蒂莫亚-盖特内（Timothy Geithner）的反对。

 

关于托宾税的负面作用。最著名的例子发生在瑞典。瑞典曾于1984年对国内金融交易征税以减少市场投机。此后，瑞典股票和债券的交易额大幅下降，除了投机性的交易之外，正常的金融交易也受到不小的冲击。1990年，瑞典正式取消了这一税收。而数据显示，在这一税种被废止之前，为减少交易费用，有超过50%本来在瑞典证券交易所交易的股票被转移到了伦敦。

 

对于投资者来说，托宾税明显是增加了成本上的负担，投资者若想在实施托宾税的地区投资就必须要多付出一定的资金成本。举个例子，在托宾税为0.1%的情况下，一次外汇买卖就要缴纳0.2%的托宾税，如果在每个交易日都这样做交易，那么一年按240个交易日来计算，托宾税的成本将是48%；如果每周这样做，则一年的托宾税成本是10%。但是，对于正常的商品贸易、长期的直接投资等低频交易来说，这方面的成本则只占微小比例。可见，托宾税可以通过单一的税率，对不同频率的交易者，实现不同的税负效果。由于托宾税主要通过电子交易系统征收，因此征收的技术成本也很低。

 

实施过托宾税的国家

 

由于托宾税的一些负面影响，各方对于托宾税的争议一直存在，历史上有过一些征收托宾税的个案，但经济体量都较小。97 年东南亚金融危机、以及 08 年全球金融危机前后，新兴经济体经历了短期资本的快速涌入和流出，这两段时间内，包括智利、巴西、哥伦比亚、泰国、马来西亚、韩国等国家曾采取“托宾税”类举措，以应对短期资本流动。

 

此外，欧盟是唯一实施过托宾税的发达经济体。欧盟首先在2011年提议开征金融交易税，按照欧盟的方案，通过对每笔股票或债券交易收取0.1%的交易税，以及对每份金融衍生工具合约收取0.01%交易税的方式，预计将在11个欧盟成员国中征得约350亿欧元的税收收入。

 

而欧盟当时内部反对声浪也很大，尤其英国财政大臣奥斯本就持坚决反对的立场，旨在阻止欧盟征收金融交易税(FTT)，因为FTT易引起交易者的担心，可能对伦敦造成破坏性的影响。最后在27个欧盟国家中仅获得11个国家(包括德国、法国和意大利)的支持，原因是如果股票、债券和在交易所买卖的衍生产品是由上述11国中的任何一个国家发行的，那么，对其交易行为的征税同样适用于其他国家的税收领域。法国则在2012年11月1日率先对国内109只股票征收0.2%的股票交易税，这使得该国成为欧洲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惟一一个征收股票交易税的国家。

 

托宾税在中国

 

2016年3月22日，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王小奕明确对外表示，中国跨境资金流出速度在减慢，外汇局正研究托宾税（即外汇交易税），惩罚短期外汇投资，以减少跨境资金大出大入。

 

托宾税在历史上的三次讨论

 

20世纪70年代初，布雷顿森林体系摇摇欲坠，美国著名经济学家詹姆斯·托宾首次提出这个建议：“往飞速运转的国际金融市场这一车轮中掷些沙子”。但托宾税并没有引发足够的讨论，相反，托宾本人认为，这个建议“倒是像一块石头那样沉了下去，经济学家们对它不予理睬”。

 

时间一晃就到了20世纪90年代初，彼时的英镑危机、里拉危机，使人们再次反思国际金融市场的车轮是否太过光滑。一些经济学家、包括托宾本人再度提及托宾税，并进行了更为严肃的学术讨论。但随着托宾去逝、以及新世纪之后国际金融市场的多年太平，托宾税的研究又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直到2008年次贷危机全面爆发，托宾税再次引发热议。欧洲人甚至觉得，光谈托宾税都不够给力，需要在此基础上寻求更严厉的方案。为此，德国、法国等11个欧盟成员国，主张对股票、债券和衍生品交易征收金融交易税（FTT）。2009年12月，欧盟峰会上欧洲领导人还建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考虑征收全球性的金融交易税。虽然2014年欧盟如期开征金融交易税遭遇挫折，但欧洲关于托宾税及其升级版的思考和实践，已经获得了很多共识。